夏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，在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那天我在社区花园喂流浪猫时，突然发现角落里蜷缩着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狗，它蜷在纸箱里，沾满泥浆的毛发间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。那双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琥珀，折射着细碎的阳光，让我想起老家屋檐下总卧着的那只黄狗。

三天后，当我再次经过时，纸箱已经变成了印着卡通图案的狗窝。小家伙正用前爪扒拉着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几根我昨天随手丢弃的旧骨头。它叼着骨头跑向巷口时，我跟着它钻进了堆满杂货的巷子深处。在堆满纸箱的阁楼里，我找到了它的主人——一位独居的退休教师。老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小狗，浑浊的眼睛突然泛起泪光："这是它妈妈留下的最后一窝，我本想等它长大会送人，没想到..."老人话音未落，小狗已经跳上我的膝盖，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我的手心。

从此，我的书包里常备着狗粮和消毒棉球。每天放学经过巷口时，总会多带两根火腿肠。小狗学会摇尾巴时，我把它装进书包带回家，在卫生间改装的临时狗舍里，它用三天时间适应了铁丝网。当它第一次把冻得发硬的肉块叼给我时，我才发现它的牙齿间还残留着奶腥味。

我们开始建立独特的交流方式。它会在雨天蹲在门口等我，用爪子扒拉我沾满雨水的球鞋；我会在考试失利时，发现它蹲在书桌旁用爪子拨弄我的试卷。某个深夜，我发现它在阳台栏杆上焦躁地转圈，月光下它爪垫渗出的血迹染红了木地板。带它去宠物医院时，它突然在我掌心留下五道浅浅的抓痕，像刻下的五颗小星星。

最难忘的是寒冬腊月那个雪夜。小狗的左前爪被冻伤，兽医说要截肢。它躺在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，用右爪轻轻扒拉我的裤腿。当我把脸埋进它沾满泪水的绒毛时，突然明白它并非脆弱。第二天它竟拖着伤腿，用鼻尖拱开笼门，叼着从走廊捡来的纱布，在走廊里绕着我画圈。

现在它已经三岁了，尾巴摇动的弧度比初见时更舒展。上周它第一次把牵引绳缠在我手腕上，跟着我穿过整个城市。在图书馆台阶上，它突然趴下，前爪搭在我肩头。阳光透过它蓬松的毛发，在我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那些被它抓破的书页、沾满口水的作业本、深夜里共享的体温，都成了记忆里最柔软的注脚。

暮色中的梧桐叶又开始飘落，我蹲下身揉揉小狗的耳朵。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，尾巴扫过我的手背，像在书写未完的童话。或许每个生命都在教会我们如何去爱，那些笨拙的陪伴、笨拙的付出，最终都会在时光里发酵成最醇厚的温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