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周末清晨，我裹着厚重的羽绒服站在社区服务中心门口。作为学校志愿者协会的成员，我第一次以"敬老院服务小分队"队长的身份，带着八名同学踏入了这所位于老城区的养老院。推开斑驳的木门时，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阳光的暖意扑面而来，二十三位老人的面容在晨光中逐渐清晰——他们或倚在窗边织毛衣，或端坐在轮椅上翻阅报纸，银发间夹杂着岁月留下的银丝。

我们首先被分派到三楼 east 区域。当我把抹布浸入消毒液时，75岁的王奶奶突然握住我的手："上次你们来还是穿着校服呢，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。"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漾起笑容，从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照片——那是2019年我们第一次来敬老院时的合影。我惊讶地发现照片边缘有自己当年歪歪扭扭写的"志愿者"字样，原来时光早已在这里留下印记。

在协助张爷爷整理房间时，我发现他床头柜里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相框。每张照片都记录着不同志愿者服务时的场景：有我们给轮椅老人修手机时的特写，有教书法时老人握笔的剪影，甚至还有春节联欢会上我们手绘的贺卡。"你们每年都来，连我孙女的生日我都记得。"张爷爷颤巍巍地打开最底层的相框，里面是我们去年儿童节时共同种下的多肉植物，如今已长出两片新叶。

下午的文艺活动筹备让气氛更加热烈。我们临时组建的"银发合唱团"需要排练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。起初李爷爷总把"相会"唱成"相围"，急得他直拍大腿。直到小美想起他年轻时是纺织厂合唱团主唱，我们调整了排练方式：让李爷爷站在舞台中央，其他同学围成半圆跟着他哼唱。当浑厚的男中音与清亮的童声交织时，原本空荡荡的走廊突然响起掌声——原来很多老人都悄悄站在了窗边。

最动人的时刻出现在夕阳西下时分。我们为每位老人准备了生日惊喜：用皱纹纸折的千纸鹤、手写的祝福卡、还有特意定制的纪念相册。当90岁的赵奶奶戴上生日帽吹蜡烛时，她忽然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念出相册扉页上的句子："愿时光慢行，与爱同在。"这句话让我想起清晨王奶奶的话："这些孩子教会我的，可比我教给他们的多得多。"

收拾工具准备离开时，我注意到张爷爷在给多肉植物浇水。夕阳透过玻璃窗，在他银白的发梢镀上金边。"记得多晒太阳，植物和人一样需要温暖。"我轻轻提醒。老人笑着点头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。这个瞬间突然让我明白，志愿服务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，那些被照亮的不仅是老人的生活，更是我们自己的心灵。

回程大巴上，小美突然指着窗外惊呼："快看！"原来是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梧桐树，枝桠间仿佛栖息着无数只白鸽。我突然想起今天清晨推开敬老院大门时，楼道里悬挂的"老吾老以及人之老"的书法横幅。或许这就是志愿服务的真谛——当我们俯身倾听岁月的故事，时光也会为我们打开一扇通向成长的窗。那些在消毒水气味中绽放的笑靥，那些在皱纹里藏匿的感动，终将成为生命中最温暖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