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闷热的午后，蝉鸣声裹挟着燥热在教室里回荡。我攥着被红笔圈满的数学卷子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老师站在讲台上，目光扫过前排几个交卷较晚的同学，最终落在我身上："这次月考班级平均分比上次低了8分，某些同学需要反思一下自己的态度。"

我盯着卷面上刺眼的"62"分，喉咙像被团棉花堵住。上周五的情景突然在眼前浮现：那天我提前半小时到教室，特意把桌角磨得发亮的自动铅笔擦得锃亮，却在课间被邻桌小胖撞翻水杯。墨绿色的钢笔水在练习本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，我蹲在地上用校服袖口反复擦拭，却怎么也盖不住那片深褐色的污渍。

"这道应用题明明讲过三次，"数学老师的声音在耳畔炸响，"解题步骤比上次还简略了。"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草稿纸上画着螺旋，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渐渐拼凑出记忆的拼图——上周三的体育课，我因为贪玩篮球，没及时收起球拍就冲进教室，正撞翻了老师刚端来的热牛奶。当时我慌忙用校服桌布擦拭，却在慌乱中碰翻了墨水瓶，蓝黑色的液体顺着桌缝流进我的铅笔盒。

那天放学后，我留在空教室里补做错题。夕阳把玻璃窗染成琥珀色，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影。我翻开错题本，发现第三单元的几何题错误率高达70%，而前两个月还保持在30%以下。指尖抚过那些潦草的批注，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总在课间和同学打闹，把预习时间都浪费在走廊追逐上。

周五的晚自习成了转折点。当我抱着作业本经过走廊时，撞见班主任王老师正蹲在花坛边给摔坏的盆栽浇水。她抬头看见我，指着那株蔫头耷脑的绿萝说："你看它，上周被暴雨打折了主茎，现在不也抽出了新芽？"我蹲下身，发现被砸断的茎秆处果然冒出了两片嫩绿的新叶。

那天我主动找老师补做了三套模拟卷，每道错题都重新推导了五种解法。当我在周记本上写下"失败是成长的阶梯"时，笔尖突然顿住——这和上周被批评时写的"我一定下次考好"有什么区别呢？原来真正的进步，不在于机械地重复正确答案，而是学会在挫折中寻找自我完善的路径。

期中考试放榜那天，我站在公告栏前数着名字。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"进步之星"四个烫金字样时，耳边又响起王老师的话："真正的强者不是从不跌倒，而是每次跌倒都能带着新的认知站起来。"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，在红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像极了那天在教室地板上看到的螺旋形光影。

现在的我依然会在考试失利时感到失落，但已经学会了把试卷折成纸飞机，让它带着错题解析和反思笔记飞向空教室。那些曾经让我羞耻的"挨打"，如今成了成长年轮里最坚硬的纹路。就像操场边那棵老槐树，每年被风雨刮落的枯叶，都会化作来年新芽的养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