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10月5日 星期四 晴

清晨六点，闹钟第三次响起时，我正梦见自己站在小学教室的讲台上。揉着惺忪睡眼给妈妈递水杯，她端着热牛奶的手突然顿住——原来我还在睡。这个梦让我想起去年冬天，也是这样被闹钟吵醒，发现妈妈悄悄把退烧药放在我床头。

七点二十分，我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校车。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，突然想起语文老师上周布置的观察日记作业。去年这时候，我总爱把掉落的银杏叶夹在课本里，今年却连一片叶子都没捡起来。校车鸣笛声里，我望着远处操场上晨跑的同学们，他们跃动的身影像一串彩色音符。

上午第一节课是生物课。当老师展示向日葵种子发芽的延时摄影时，前排小林突然举手："老师，种子在黑暗里也能发芽吗？"这个问题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。我看着老师翻开课本，在"光照对植物生长的影响"那页画了个问号。下课后，我和小林蹲在花坛边，用手机电筒模拟黑暗环境做实验。当种子在黑暗中同样萌发时，夕阳正透过玻璃窗洒在实验记录本上，照见我们被荧光笔涂改过三遍的结论。

午休时帮奶奶整理旧相册，泛黄的照片里藏着时光的密码。1978年的黑白照上，爷爷穿着中山装站在拖拉机前，背后是刚建成的村小学。1992年的彩照里，奶奶抱着穿碎花袄的我站在县城新修的图书馆前。最让我惊讶的是2008年的照片，抗震加固后的校舍外墙还留着当年地震时的裂缝，裂缝里却钻出了几株野蔷薇。

傍晚值日时，我在教室后墙发现张被粉笔灰覆盖的旧奖状。褪色的金粉写着"1985届数学竞赛团体亚军"，落款是班主任王老师。正要擦拭时，前桌阿杰突然说："这可能是王老师的遗物。"我们这才发现奖状边角有被裁剪的痕迹，像被谁匆匆藏起来。查询档案室发现，王老师确实在1993年因意外去世，而1985届学生中，有位姓陈的女生曾在日记里写道："王老师总说奖状上的名字要永远留在墙上。"

放学前在图书馆偶遇语文老师，她正在整理旧书。看到《昆虫记》扉页上"赠小林，1987.6.15"的字迹，突然明白老师为何总强调观察的永恒性。夕阳把书架影子拉得很长，我翻开自己的观察日记本，在空白处画了今年第一朵蒲公英——那是在实验田里，被小林撞见时正在飘散的白色花球。

回家的路上，书包里装着新旧两代人的时光碎片：王老师的奖状、爷爷的黑白照、还有自己刚写的观察日记。路过街角花店时，看见玻璃橱窗里摆着向日葵，金黄的花盘在暮色中微微摇晃，仿佛在回应那些被岁月珍藏的晨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