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在书桌上，我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，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那个特别的早晨。那天我发烧到39度，母亲整夜守在我床边，用温毛巾一遍遍擦拭我的额头。她的手被热水烫得通红，却笑着说："咱们小树苗要喝水才能长大，妈妈给你冲蜂蜜水。"记忆里氤氲着药香和热粥的甜味，像一条毛茸茸的毛毯裹住整个寒冬。

教室后墙的爬山虎又绿了，但角落里的课桌还留着去年冬天的温度。记得初二那年转学过来，我总在课间数着瓷砖缝里的蚂蚁发呆。直到某天课桌突然被塞进一罐桂花糖，歪歪扭扭的便签上写着："新同学请尝尝，我奶奶说甜食能驱散北风。"后来我才知道，全班同学轮流把课本里的糖纸收集起来，攒了整整一周才凑出这份"欢迎礼"。现在每当我经过那排课桌，总能看见小雪同学正在帮转学生整理书包，阳光穿过她发梢的瞬间，仿佛整个教室都亮堂起来。

社区活动中心的玻璃窗上结着冰花，但每周三下午的读书会总是热气腾腾。张奶奶的收音机永远播放着《茉莉花》，她总说："老歌里有暖阳的味道。"去年除夕下雪，独居的刘爷爷被困在电梯里，是读书会成员举着手电筒排成长龙，用身体为他凿出一条通道。现在每当我经过活动中心，总能听见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朗诵《冬阳·童年·骆驼队》，积雪映着他们红扑扑的脸蛋，像撒了一地跳动的火苗。

前些天回老家，看见村口老槐树下支着个红色帐篷。王叔举着大喇叭喊："免费热姜茶，驱驱春寒！"帐篷里坐着穿校服的中学生，他们把从城里带回来的保温杯递给放羊的张大爷。帐篷外，快递小哥裹着棉服等取件，几个放学的孩子正往他车筐里塞暖宝宝。风卷着纸钱掠过帐篷顶，却带不走蒸腾的热气——那是我熟悉的，从母亲掌心传到整个世界的温度。

暮色渐浓时，我看见母亲在厨房熬小米粥。砂锅咕嘟作响，蒸汽在玻璃窗上画出一朵朵白花。忽然明白温暖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事，它是母亲手背上的茧与围裙上油渍的叠影，是课桌缝隙里藏着的桂花糖，是老槐树下摇曳的红色帐篷，更是无数双手传递的温度，在寒冬里织成永不褪色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