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教室里飘着淡淡的墨香，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儿。于永正老师正站在讲台前，目光扫过三十张专注的脸庞。他轻轻叩了叩黑板，"今天我们要写'难忘的瞬间'，但先请大家看看窗外那棵槐树。"）

窗外的槐树在春风里簌簌摇晃，枝头新抽的嫩芽像绿宝石缀满枝桠。于老师走到窗边，指尖抚过树皮上深深浅浅的纹路："谁能说说这棵槐树让你难忘的事？"后排的小胖突然举手："去年夏天我摔破膝盖，就是在这棵树下哭的！"教室里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声，于老师却笑着摇头："小胖记性好，但摔破膝盖和槐树有什么关系呢？"

前排的朵朵举手补充："那天槐花落得特别多，像下雪似的。"于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朵朵的比喻，"好，朵朵把槐花比作雪，这个意象可以保留。"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"观察-联想-表达"六个字，"写作就像剥洋葱，先看见什么，再想到什么，最后说出什么。"

（下节课讲评作文时，于老师特意翻到小胖的作文本。他指着小胖写"摔破膝盖"那句话，把"疼得直哭"四个字圈出来："疼得直哭"是感受，但读者不知道疼到什么程度。朵朵写槐花像雪，那雪是冷的还是暖的？"）"暖的，槐花是甜丝丝的。"朵朵抢答。于老师满意地点点头，在"雪"字旁批注："雪是冷的，但槐花是暖的，这个对比要写清楚。"

（春分那天，于老师带着我们去槐树下写生。小胖蹲在树根处，用铅笔仔细描摹树根的裂纹，突然惊呼："老师快看！树根像不像奶奶布满皱纹的手？"大家凑过去，果然发现主根的裂纹蜿蜒如掌纹。于老师掏出相机给树根拍照，"这就是细节，要像侦探一样找到最特别的线索。"）

回到教室，于老师让我们用"槐树教给我的"为题写作文。小胖的作文本里出现了这样的句子："槐树教我观察裂纹，就像奶奶教我观察生活。"朵朵写道："槐花像雪，但雪落在手心是凉的，落在槐树上是暖的。"最让我感动的是总爱写流水账的张伟，他写道："槐树掉叶子时，我捡起一片夹在书里，现在书页里还留着春天的味道。"

（最后那次作文讲评会上，于老师把我们的作文贴在墙上。阳光穿过玻璃窗，在"裂纹"二字上投下晃动的光斑。他指着张伟的句子："注意到了吗？'春天的味道'不是用鼻子闻到的，是眼睛看见的，是手摸到的，是心记住的。"突然，后排传来小胖的喊声："老师！槐树今年开花的颜色和去年不一样！"我们纷纷跑向窗边，果然发现今年槐花泛着淡淡的粉晕。）

那天放学时，于老师特意把我们的作文本收起来。他站在槐树下说："写作就像种树，要给文字浇灌观察的雨露，让情感在土壤里生根。"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看见他悄悄把那片粉色的槐花夹进了教案。